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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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树儿毕业后去了一家影楼,他作为摄影师助理承担着所有的苦力。他从小热爱艺术,摄影并不是他的第一追求,他画画,写诗,想做编剧,我还留着14岁他给我捏的的陶土。

但想要靠摄影养活自己太难,特别是想融入想法在作品里。人们喜欢糖水,人们不喜欢看不懂的艺术,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刚出道的艺术家的艺术作品花一分钱。人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,想要养活自己,只有接受庸俗。



小树儿是本科第一年开始接触摄影的,和我入门的时间大致相同。不同的是,我有一台尼康D5300,而他是索尼A7R2,我欣然接受了糖水的审美,而他最初就只相信自己的感受。

几乎所有的人像摄影师都是从拍风光的开始的,在你没有任何作品时,没有人会愿意浪费一下午时间陪你练手,除非你和我一样帅且脸皮厚。小树儿最初也拍风景,他拍花,拍天空,拍水,拍石头。他像是在拍另一个平行的世界,只不过那个世界,天空是绿色的,石头是蓝色的。他用我无法理解的颜色来涂抹自己感受的世界,他把它们上传到了lofter,可是没人能看懂。



小树儿说第一次见到我是6岁,我生病了躺在妈妈怀里。

我们上了同一个学前班,很快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,小的时候我还能和他打架,还屡次把他打哭。最自豪的一次是用他的拼图玩具敲了他的头,把他气得边哭边跑回家(不得不炫耀下我小时候打过好多小朋友的头,另一名叫“聪聪”的小朋友也被我拿玩具枪砸过头,当天晚上回家我的玩具枪不在人世了)。

打了小树儿地头,我也难过,但是抵不过无聊和寂寞又厚着脸皮去敲他家的门。他妈妈开的门,“阿姨,我找XX树”,他就躲在他妈妈身后,看过是才哭过的样子,他接过我递过来的玩具犹豫了几秒钟,又拉着我下楼玩了。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打架(后来我也打不过了)。



小学五年级,爸爸突然告诉我,我们准备搬家。我不记得怎么和小树儿道别的,因为我们都还不懂发生了什么。



在我们那个小城市,我们还是固定每周见一次。一早会去广场滑旱冰,吃过米粉喝过豆浆,在新华书店苟到午饭。爸爸在我小时候是常要求我回家吃饭的,但是我每一次说去小树儿家里吃饭,他都不会有意见。




他家不大,卧室门沿上刻着他每年的身高,可怜的是他六年级就不如我高了,他妈妈见我都会羡慕地说,“ZXC又长高了,你看看XX树就不长个。”,小树儿备受打击开始疯狂健身,强迫自己横着长,这样所有嘲笑他身高的人都能闭嘴。

我喜欢吃他妈妈做的菜,我的记忆片段里总有我们三个在客厅里吃饭,小树儿爸爸姗姗来迟,他爸爸总让我想起家有儿女里的夏东海,他说,“哟,ZXC来了哇。”。



第一次走进初中教室,正看见小树儿正在讲台前写着什么。天呐,怎么可能?!他也看到了我,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”,我们笑得很大声。初中我们太好了,真的太好了,一身横肉的他保护瘦弱无助的我,每周换座位,班主任会刻意不让我们坐在一起。出校门时手挽手,化学老师绕着我们走了一圈上下打量,“你们不会是gay吧?”,“啥是gay?”。副班长景姐告诉我,“我真的很羡慕你和XX树,你们…你们就…好到不真实。”。



“你为什么现在热衷拍女性裸体?”,我问出了这个灵魂问题,我很清楚荷尔蒙的作用下,男性对女性的裸体产生的兴趣,如果你让我在写真和人体里选一项,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人体,但如果有人在场,比如说你正在看着我,正直如我会毅然决然选写真。

“以前不是想拍三级片嘛,算是曲线实现梦想。”



高二他去了文科,我留在理科。“但是我爸不让我艺考,他觉得那是考不上大学的人才去的考试。”,小树儿成绩一直不差,我们会交换写的诗和歌,那些只属于那个年纪的浪漫。我喜欢他写的东西,总是那么真实,真实地把生活的每一处都剖给你看。而我却是用见不得人的修辞和比喻来掩饰见不得人的过程和细节,

我们走的路已经不同了。


大学毕业后,他用实习地钱请我吃了一顿寿司,他拍了更多更多的裸体,他从来不修图,他把微单卖了买胶卷,他还欠着我1000块钱。艺术并不能美化生活,但是没有艺术他就无法生活,我想起了小树儿右臂上的纹身,[自愿加入图片社],可能这就是对他的意义。



我十分想念他。


如果你想要找小树儿拍照,微博搜索 [TREE小树儿呀]

别害怕,他也拍非裸体写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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